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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个月前 作者: 乙醇烧
    我的身体快不行了,昨天从家庭医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时兴奋了好久。


    生平最大快事,不过就是折磨自己。


    我的四肢由刀锋划满,留下一道道痂迹。


    我喜欢看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肉,鲜艷欲滴的红色从缝隙探出头来。


    星星点点的疼痛,就像是看罪大恶极的狂徒送上绞刑架的快慰。


    疼痛是我最好的伙伴,我甚是热爱这项运动。


    我不喜欢自己,就像不喜欢香芹。


    香芹是世界上最讨人厌恶的东西,我是世界上最招人恨的东西。


    不同的是,我不能通过惩罚香芹来阻止它的生产,但我可以通过惩罚自己来遏制自己的漫延。


    其实嘛,我不止是个废物,还是个垃圾。


    小青总是这样告诉我。


    小青说什么都是对的,毕竟小青从小就陪在我身边了,它说的当然都是真的。


    以前小青还是会说话的,它不耐烦地指导我,警示我,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。


    可惜啦,自我一场大到几乎失去生命的疾病以后,它就再也不说话了。


    小青,是个很可爱的小精灵,它现在就坐在我眼前,跟我比划着名。


    但是没人看得到小青,真是个遗憾。


    好在,我能看得懂它的意思。


    刚才,我哪里是在说迪洛噁心,其实是在我我自己很噁心,嗯,从我身体里出来的每一点东西,都那么噁心。


    噁心至极。


    第4章 第 4 章


    小青是个很棒的小精灵,它熟知各种礼仪,每次我出了差错都不厌其烦的教导我。


    现在它又在教导我,我仿佛能脑补它尖利的声音。


    “你不应该把自己的愤怒强加到别人身上,你今天在会所时居然没有和大家一起玩得尽兴,实在是太失礼了。


    唉,我怎么就和你在一起了呢,为什么你就不能争气一点,不要让你的父亲和哥哥总为你担心了。


    为什么你就不能外向一点,和大家打成一片?


    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开朗一点,再上进一点,再能吃苦一点,让你的家人说起你时不要垂头丧气,至少能笑得出来啊!”


    小青有一点不好,它就像个上年纪的老傢伙,喋喋不休。


    我和小青仿佛有心灵感应,它的声音一遍遍穿刺进我的脑海。


    最后说得我都烦了,把手里的靠枕狠狠向小青砸去。


    然后,小青嘀咕一句,“冥古不化的sb”。


    大病以后,小青的声音只是从外界转移到了我脑海里而已。


    真讨厌它这幅做派。


    我拿起一本杂志翻了两页,打开电视换了两个频道,捡起掌机玩了几局游戏。


    最后都扔掉了。


    我脑海里反覆闪现那个问题:你为什么不去死呢?


    说实话,我也想知道,为什么我就不能干碎利落地去死呢。


    我这样的废物、垃圾、sb,究竟有什么资格活在世界上?


    生存的意义是什么?


    一个虫崽,从出生那一刻,就註定将要面临死亡,他在世间的停留不过百年,只余下自己的后代,重复他走过的路,周而復始。


    活的会死去,死了以后又有新的生命诞生。


    停留世间那么短,为什么一个个虫子还乐此不疲地结婚生子呢?


    我可能算是一个异类了,从生下来就被雌父雄父精心呵护着,提供了最好的物质,最优等的教育资源,却成绩单上,体能表上,运动场上,样样不如我哥哥。


    同是一个父亲孕囊里生出来的,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差距就这样大。


    同样的教室,同样的老师,同样的学习,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拼了劲我也无法使自己提高一点点。


    总结来总结去,大抵是老天爷给了我父亲们一份骄傲,就註定又给他们一份失意。


    好巧不巧,我就是那份失意。


    任凭父亲砸下大笔资源,却无法得到同等收穫。


    啧啧,真是可怜我的父亲,手里握了一副好牌,却偏偏碰上屎一般的运气。


    第5章 第 5 章


    你为什么不去死呢?


    这个问题每天萦绕在我耳边不下数十遍。


    我并不在乎这个念头来自哪里,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念头就行了。


    我想,过去的我还算是很努力,高中以前,常常学到深夜,把卷子上看不懂的题目写得满满的,又总是被不理解的题目逼到哭,最后还是小青安抚我:没关系,你笨嘛。


    学业上不如意,导致了交际寥寥。


    其实,说白了,就是自卑。


    我时常听到别虫在我背后窃窃私语,每次成绩单发下来,就有虫说:你看他穿得那么好,成绩却那么烂,怕不是自己傍了个老雌虫吧。


    到后来,我经常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,总是有虫对我指指点点,轻蔑鄙薄。


    他们的嘲笑声,化成了精灵在我耳边蛰伏,时不时调出来播放。


    父亲说,如果我是个亚雌,就叫我余青。


    哪想到,生下来才发现,是社会上虫虫宝贝的雄虫。


    从小开始,苛刻严厉的声音不绝入耳。


    达到了他们的要求,才能享受来自他们的拥抱和抚摸。


    他们从不认为雄虫是个值得骄傲的性别,只说:如果你想出虫头地,只能加倍努力,才有资格配得上我们给你的一切。


    真的很抱歉嘛,我生来註定要他们伤心,无论是学习上,还是虫际交往上,都比不上哥哥。


    每次只会要他们摇头嘆气。


    哥哥,我熘须拍马也追不上了。


    每次看到他和父亲们站在一起,我都无比清晰感觉到,他们才合该是一家虫。


    我,只不过是老天爷与他们开的一个玩笑。


    我喜欢迪洛,是在初中就开始了。


    那时,迪洛就已经是中学里的风云虫物,家长们口中的“别虫家孩子”。


    他高大挺拔,成绩优异,身手矫健,成为多少虫梦中情虫。


    没有虫能逃脱迪洛的光环,连我这个常年缩在角落里数墙缝的傢伙,也不能倖免。


    同学都觉得我阴沉怪异,我只能独来独往。


    初三是的一个中午,我独自向食堂走去,路上被一个虫碰倒。


    “同学,你没事吧?”


    一抬头,一张焦急面孔担忧地问着我。


    我目瞪口呆,完全沉浸在迪洛的盛世美颜中。


    直到他轻颦眉,我才发觉,自己唐突了这个美丽的虫。


    “没,没事。”


    直到他将校园卡捡起放到我手里,我依然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。


    后来,升了本校高中的我为了配得上他,拼了命的学习,只为离他更近一点。


    然而,这一切只让我愈发成就了“虽然努力,但依然没什么卵用”的称号。


    后来,愚虫节那天,我跑去向他告白,心想不成功也可以和他说一句节日快乐。


    结果却被他……,在那一刻,我觉得自己就是逗虫发笑的小丑。


    这种感觉,许多年,一直挥之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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