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页

3个月前 作者: 凉蝉
    “好好好。”沈光明十分高兴。


    谁知林少意又接着说:“可惜林家剑法只有林家人可学。你要是个女的,嫁给我就行了。可惜啊,可惜。”


    沈光明:“……”


    他原以为林少意为人正直严谨,古板木讷,谁知还会说笑话。想来是与唐鸥见面、收拾了和尚之后,心情变好的缘故。他便问:“那你家可有姐姐妹妹?我入赘也是可以的。”


    林少意这下回头看着唐鸥笑了:“那你得问问唐大侠肯不肯了。”


    唐鸥也学林少意那样擦剑,闻言“?”地抬头。


    沈光明:“???”


    林少意提着剑走到两人面前:“我倒是有个妹妹,不说花容月貌吧,也算英姿飒慡的一个美人儿。她可是唐鸥小时候就说定了的媳妇儿啊。”


    沈光明心想又来个媳妇儿,脸上却忍不住笑:“唐大侠艷福齐天,哈哈哈……”


    林少意与他一同笑起来。


    唐鸥:“少意,等等,谁说定的?我为何不知?”


    林少意:“……你自己说的!你居然不记得了?我揍你啊姓唐的!”


    唐鸥皱眉,十分困惑:“我说过?”


    林少意懒得与他理论,摆摆手:“别说了。先上去给和尚收尸吧。”


    三人边走边说,才知道张子蕴的突然出现是林少意的意思。


    林少意上山去寻唐鸥时,在张子桥碑前上了香。张子蕴便跟他礼貌道谢。林少意知道张子蕴,忽的灵机一动:他本想带性严和照虚回少意盟,召开惩恶大会讨公道。性苦性子执拗,自然不会善罢甘休,在路途中也许会设下障碍。林少意劝说张子蕴与他们几人同去,若是少林的人出手,他便立刻出现。一来可以青阳祖师徒弟的身份揭露性苦的恶毒心思,二来也能让性苦惊愕,赢得部分先机。


    张子蕴便答应了。


    三人走了一段路,便看到已打到林子里的张子蕴和性苦两人。


    “你这个……师叔,是这样称唿么?”林少意道,“我真没想到他武功这般厉害。”


    “我也没想到。”唐鸥皱眉道。他看了片刻,心道这人的武功也许比自己师父还厉害。


    “张子蕴的事情,我是听我爹说的。”林少意说,“他向来喜爱搜集各种武人资料,于偶然中才发现张子蕴和他所习的大吕功。”


    天下最阴寒的内功,之前一直都是天山派的初雪神法,然而大吕功一出现,立刻将它压了下去。大吕功阴寒至极,修炼的人在修习过程中,必须忍受极为痛苦的煎熬,日夜不眠不休,全身关节僵直无法站立或蜷曲。练习阴寒内功之人无一不嗜血,不渴望活人血肉。张子蕴也不例外。


    “但除了刚开始的几年在子蕴峰周围发生过杀人事件之外,之后的二十年,张子蕴就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,再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。”


    沈光明忍不住小声插嘴:“若是他喝血但你们不知道呢?这也是可能的。”

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林少意果断道,“你看他形貌便知道。如此枯瘦,定是压抑着自己不喝血,才会日渐憔悴下去。他这次上子蕴峰,割了性严的脖子,但我看那柴房的血量,他应该也没有喝。”


    见两人毫不动容,林少意又补充道:“练习阴寒内功的人是很难控制自己不喝血的。有一位天山派的前辈为了控制自己嗜血吃肉的欲望,将自己关在岩洞之中,最后却因为太难受,生生啃去了自己的四肢。”


    沈光明和唐鸥都是一凛。


    “所以,你师叔的心智绝对坚于旁人,令人敬佩。”林少意说。


    说谈间,张子蕴与性苦的打斗已越来越激烈。


    场外人看不到,场中人却甘苦自知。


    性苦发现张子蕴的这身诡异内力,竟是少林罗汉神功的天生克星。温厚的内力发出去立刻消于无形,而张子蕴的拳法却死死压制着他的心意拳。性苦途中几次变招,更是使出他独创的功夫是非手,但由于这些外门功夫全源于罗汉神功,竟是全被张子蕴打消。


    “这方寸掌是我枯坐山中二十年领悟的功夫。”张子蕴淡然道,“出山之后杀的第一人便是和尚你。你应该荣幸。”


    性苦丢了佛门规矩,大大啐了一口。


    他已发现张子蕴的掌法十分灵活怪异,果真不负“方寸”之名,他被牢牢困在掌法的范围内,无法脱开。


    性苦突然大吼一声,双腿后蹬,竟往后连翻三个跟斗,逃出张子蕴的掌风范围。张子蕴立刻紧跟上来,一掌拍下。


    但性苦抓住着片刻的机会,并不恋战,一缩身便往旁边窜去。


    “和尚要逃!”林少意大叫,提剑迎上去。


    性苦大使真力,体内却刀割般疼痛。


    鏖战之中,张子蕴的阴寒内劲丝丝缕缕钻入他身体,现在正与罗汉神功咬成一团。性苦丹田疼痛万分,眼见唐鸥与林少意正挡在前方,逃也不成,又急又恼间,突然看到站在唐林两人身后的少年。


    他脑中一亮。


    对了,这个少年,是子蕴峰上唯一没有武功的人。


    他发力狂奔,直冲林少意而去。


    林少意提剑格挡并略略上挑,是林家剑法的起手式。性苦丝毫不惧,他奔到林少意面前突然勐力一蹬,身体腾空,从林少意面前跃了过去。林少意身后正是唐鸥,举剑便刺了过去。


    狡猾!性苦没料到这两个年轻人竟是看准了他的路数,但也不慌乱,僧袍大振,打向唐鸥。


    他忍痛鼓盪起内力,僧袍如若实质,重重打在唐鸥剑上,却不恋战,借力反跳。


    唐鸥心头一惊,突觉不好。


    沈光明就在他身旁。


    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。他面前掠过一道人影,是张子蕴追了上来。


    “秃驴!”张子蕴怒吼。


    他满蕴大吕功的手掌击向性严。但性苦的手已经贴上了沈光明的背嵴。再收力已经来不及,张子蕴随即击中性严背心,充沛内劲涌入他体内。


    大吕功的阴寒内劲却不在性苦体内停留,全随着经脉,不断进入沈光明体内。


    第21章 传功(1)


    “沈光明!”


    唐鸥大喊一声,转身就要扑向沈光明。


    “不要碰他!”林少意大吼,“现在不能碰!他不会收放内力的方法,小心你自己!”


    张子蕴已于林少意出声的瞬间收了掌,旋身拆入性苦和沈光明之间,一爪下去,将性苦的手臂生生折断。


    性苦痛唿出声,手立刻瘫软下来。沈光明倒在张子蕴怀中,浑身颤抖。张子蕴将人扔给唐鸥,再不留手,凝起十足功力,重重朝性苦胸膛击下。


    清晰的骨骼断裂声响起。性苦一口鲜血喷出,随即瘫软在地上发抖。


    “姓张的……你不够光明……”他喘着气说,“并非你比我高明,只不过是你的内力诡怪万分,老衲措手不及……还犹豫什么……给我个痛快!”


    张子蕴半蹲下来,拎着他僧袍领口把人拉起。


    “老秃驴,你应该弄清楚,我现在不是不杀你,而是你必死无疑。”他嘶声道,“大吕功正好是你们少林罗汉神功的克星。这内功是我师父所创,可知他对你怀有多深恨意。接下来的三日里,你会发觉全身血液流速渐渐减慢,手脚麻木,无法站立。三日之后,你便死了。”


    他恶狠狠地笑了:“我不会在子蕴峰上杀你。这是师父和我兄弟两人的家,我杀性严,脏了子蕴峰的地面已经是不对,不能一错再错。”


    性苦还要说话,却发现自己喉头髮黏,有千般话语也塞在腔中出不来。


    “我是万没想到你竟如此心狠。”张子蕴拍拍他的光脑袋,“那小东西全无武功,你将体内的大吕真气传给他,他必死无疑。”


    性苦无声笑笑,那张一直慈悲平静的脸上终于显出兇狠神色。


    张子蕴再不理他,扔他一人躺在地上,转身去看沈光明的情况。


    虽只一瞬,但性苦传功速度极快,张子蕴又内力深厚,已有不少大吕真气涌入沈光明体内。


    沈光明在唐鸥怀里蜷成一团,不停发颤。


    他只觉得仿似堕入无边冰窟,冷意从骨头里散出来,沿着他血脉全身游走,将他一寸寸冻结。唐鸥正抱着自己,他知道;林少意正在他身后试图输入内力帮他,他也知道。但他手足僵硬,舌头髮麻,什么都说不出来,也什么都做不了。


    一双同样寒冷的手搭在他腕间。


    体内的寒意像薄薄的刀片,正在切割他的血肉。沈光明觉得疼。这疼锋锐而深入,似乎切入他的丹田,在他身体的最深处频频搅动。他艰难地张开口想要唿痛,朦胧中见到唐鸥低头急切地问他:疼不疼。


    沈光明自己也不晓得怎么回事,即便看不清唐鸥面容,但听到他声音便流出了眼泪。


    “别哭!”张子蕴突然一声大吼,将沈光明的眼泪震了回去,“这双招子还要不要?不许哭,别说话,别乱想,你死不了。”


    唐鸥与林少意齐齐抬头:“怎么救?”


    张子蕴却不回答,只默默把脉:“他幼时曾修习过内功,但已被散尽。经脉骨骼倒还是好的,很适合练武。”


    言罢他抬头看唐鸥:“唐鸥,你先用青阳心法为他护住心脉。切记适度,只要他身体不再继续变冷就行,切记不可过头。”


    唐鸥连忙点头,四下看了看,干脆将沈光明拦腰抱起,直走向房舍。


    房舍四周有浓密树荫,少有打扰。他将沈光明放下坐好,但沈光明一直保持着蜷曲的姿态,无法坐直。


    “疼不疼?”唐鸥尝试将他手脚小心掰直,因沈光明无法出声,他便注视着沈光明的眼睛。


    实际上是非常非常疼的。沈光明牢记张子蕴的叮嘱,眼泪一滴都没流,光看着唐鸥。


    他不知道唐鸥明不明白,但他现在就算恢復了活动能力也没办法说话——实在太痛苦了。蜷曲是因为方才太过寒冷而自觉摆成的姿势,现在却成了他缓解丹田痛楚的唯一办法。


    唐鸥却不动了。他低声说:“疼的话我就不弄了,用别的法子吧。”


    他背靠大树坐好,将沈光明抱在怀中,左手绕着他的腰,右手贴在他背心上,以这种方式开始向他体内传入暖厚内力。


    沈光明动弹不得,眼睛也闭不上,只好呆看唐鸥。


    唐鸥为他疗伤时时时记得张子蕴的话,内力一丝丝一缕缕,极慢地进入沈光明体内。这方式并不耗心神,他还有余裕和沈光明互看。


    “还好吗?”他问。


    沈光明愣愣看他,还是说不出话,但眼睛已经可以眨动。


    唐鸥却见他眼珠活动,显然已经比之前恢復了一些。他心头一松,便笑了笑,像是在安慰沈光明。


    沈光明看着他笑,突然飞快闭上眼睛。唐鸥以为他累了,于是也不再问,抬头远远望着道旁正在收拾和尚们的林少意。
关闭
最近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