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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个月前 作者: [英]西蒙·蒙蒂菲奥里_
    他会与谢尔盖和女孩们聊政治,毕竟,这是一个布尔什维克家庭。娜迪亚因自己是个布尔什维克党员而感到骄傲,但她在学校里遭到了嘲讽。她的教父叶努基泽、加里宁、塞尔戈和史达林就像她的叔叔一样,列宁也曾在他们家藏身。


    安娜回忆道:“(9月的时候)史达林带来了一个高加索的同志……此人身材魁梧,有一头油亮的黑髮,面色苍白……他害羞地和我们握手,大眼睛里藏着笑意。”“他就是卡莫,”史达林说,“你们应该和他聊聊——他的故事可多了!”女孩们兴奋地大叫:“他就是卡莫。”而卡莫也把“他精彩绝伦的一生”讲给她们听。九死一生的卡莫在哈尔科夫监狱待了5年,直到革命之后才被释放。他曾想过像基督山伯爵一样假死,让人把他装在棺材里运出去。但是,他发现,狱吏们会用锤子砸碎每个运出监狱的尸体的头颅——以防囚犯用这招逃跑。“卡莫会聊起和史达林的往事,每当聊起史达林时,他那本来沉稳平和的嗓音就会变得雀跃起来。”卡莫来到彼得格勒,想要参与新的行动,然而,他和阿利卢耶夫一家的关系让他最终走向了悲剧。


    娜迪亚一回来就开始收拾房间。当时,史达林正在自己房里写文章,他被椅子的挪动声吵到,于是沖了出去。“到底怎么了?”索索问,“怎么这么吵?啊,原来是你啊!你真是个做家庭主妇的料!”


    “怎么?难道这样不好吗?”敏感的娜迪亚反驳道。


    “当然不,”索索饶有兴味地说,“这是好事!把它们都整利索吧,快啊……把剩下的活干完!”


    据娜迪亚的姐姐安娜回忆,当时还是女学生的娜迪亚“十分活泼开朗,总是欢欣雀跃”。然而,她出生在一个波西米亚式的家庭,她的家里经常会出现陌生人,而她母亲又是一个多情多欲的人,因此她自幼严谨克己,渴望秩序和安全感。


    “爸爸和妈妈还在一如既往地瞎闹腾。”娜迪亚曾给一位朋友写信说。她鄙视母亲对风流韵事的痴迷。她如此写道:“我们这些孩子已经长大了,我们能独立思考,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事实上,她(奥尔加)完全是个缺乏主见的女人,虽然她依然健康、年轻。所以,我得负责做家务。”或许,她把母亲视作契诃夫故事的主人翁“达申卡”了。


    在这个漫长而又多事的夏天,史达林和娜迪亚走得越来越近。此前,她便把他视为她家的乔治亚好友和布尔什维克党英雄。“他们在同一个公寓里度过了1917年的整个夏天。有些时候,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。”娜迪亚的侄女基拉·阿利卢耶娃说,“娜迪亚把约瑟夫当作浪漫革命的象徵。我母亲说他长得很英俊。当然,娜迪亚爱上了他。”他给她取了个暱称“塔特卡”,而她叫他“索索”或“约瑟夫”。


    作为被单身母亲带大的独生子,史达林肯定渴望充满笑声、欢乐和爱意的家庭生活。他曾在流放期享受过这种生活,但此时离他和卡托·斯瓦尼泽结婚已有10年了。他总是喜欢像卡托以及他母亲那样可以为他烧饭、打扫卫生和照顾他的女人。事实上,斯瓦尼泽家曾说,史达林之所以爱上娜迪亚,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卡托。


    “史达林渐渐爱上了她,”基拉·阿利卢耶娃说,“两人情真意切。”索索的年纪完全够得上做娜迪亚的父亲——而他的敌人也会声称他就是她的亲生父亲。娜迪亚的出生日期和史达林与奥尔加相好的日期并不吻合,但娜迪亚肯定知道索索曾和她多情的母亲有过不一般的关系。母亲和女儿为这位乔治亚住客展开过争夺吗?


    “奥尔加总是对史达林心存温柔,”娜迪亚和史达林的女儿斯维特兰娜说。但是,奥尔加“不同意”娜迪亚和史达林相爱,“竭尽全力说服她死了这条心,并说她是‘傻瓜’。她永远无法接受两人的结合”。这是因为她了解索索的为人,还是因为她自己捨不得索索——抑或两者皆有?然而,“傻瓜”娜迪亚已坠入爱河不可自拔。几个月后,她骄傲地对一位闺中密友说:“我减了太多体重,以至于别人说我快要因爱而亡了。”


    后来,史达林曾亲口解释过他为什么选择了娜迪亚而非她的姐姐:“安娜讲起话来喋喋不休,还很迂腐”,而娜迪亚“很早熟,脚踏实地。她更理解他”。他对安娜的判断很正确。终其一生,安娜都令他无比愤怒。但他对娜迪亚的判断却并不准确。


    这个少女和他一样神经质、充满破坏欲且黑暗,甚至更为黑暗。史达林喜欢娜迪亚的克制,但在此之后,她的天性将和他的随意与自大发生剧烈的冲突。让事情变得更糟的是,她所展现的真诚、灼热的那一面其实掩饰了流淌在她家族血液里的不稳定因素。她其实是个双相障碍症患者,这让她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平和的家庭主妇。“但他见识了她令人难以容忍的那一面,”基拉·阿利卢耶娃说,“她给予还击,甚至还会骂他。”她是一个漂亮的、热情的女学生,拥有一双吉普赛人似的闪亮的眼睛。当这样一个女孩公然挑衅史达林时,当时的史达林或许反而会被她吸引。然而,最终,两人的结合被证明是一场致命的悲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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