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下山

    天亮以后，青圭介和有栖川沿着火山口走了一圈，全程大概四公里。


    这个过程，也被称为“钵巡”。


    钵巡途中，两人还登上了富士山的剑锋——这里既是富士山海拔最高的峰，也是观赏火山口最好的位置。


    坐在剑锋的最高处，两人以火山口和天空为背景，一起拍了合影。


    因为已经有过亲吻，所以这一次有栖川直接贴在了青圭介身边，镜头下和他十指相扣。


    少女乐此不疲的拍照，青圭介便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，偷吻她的脸颊。


    两人又在山顶待了半个多小时，有栖川终于消耗光了自己因告白成功的激动情绪，重新变回大家闺秀的模样——当然，主要是因为体力确实透支了。


    青圭介便带着她准备下山。


    他蹲下，让有栖川把登山杖收起来，由自己背她下山。


    “青圭君，下山可是很难的哦。”


    有栖川本能就要拒绝：“背人会很危险。”


    “相信我，就算是富士山，对我来说也只是个小山包。”


    “诶……”


    有栖川挽了下发丝，虽然她认为青圭介是在逞强，但他把话说到这份上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台阶下了。


    “那你，不要勉强哦。”


    她慢吞吞走到青圭介背后，再轻轻跨坐到他背上。


    青圭介把自己的登山杖也交给她，解放双手托住她的大腿站起身。


    有栖川羞涩地抿起嘴，幸好她现在看不见青圭介的脸，不然恐怕会因为两人贴得这么近，而害羞到想哭出来。


    她把四根登山杖横在自己大腿上，随后俯下身体贴近青圭介，降低重心，减小青圭介下山的难度。


    但这样的姿势，实在太过亲密。


    她能清晰感受到青圭介背上肌肉的纹理，所以他的感受肯定也跟自己差不多。


    她只能假装不在意，专心去帮青圭介看脚下的路。


    青圭介则旁若无人地快步下山。


    下山的路并非他们来时的路，而是一条连绵向下、土质松软的斜坡。


    他们身边，全是拄着手杖缓慢下山的登山客，和青圭介相比，他们就像四肢不协调的机器人。


    当然，他们其实才是正确的下山姿势。


    看见青圭介背着个人风风火火往山下冲，沿途登山客瞪大眼睛，直呼“卧槽，这年轻人”、“膝盖铁做的”。


    有栖川从一开始给青圭介看路，到后面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胳膊，以免自己被甩下去。


    “慢点、青圭君！”


    “不用这么着急！”


    青圭介笑道：“这已经是最慢的速度了。”


    “哎？！”


    “放心，享受下山的风景就好。”


    青圭介道：“我的脚步不是一直很稳吗？”


    “话是这么说……”


    青圭介捏了两下有栖川的大腿，她便伏下身体，不敢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了。


    原本需要四个小时的下山路程，青圭介只用了两个小时，就顺利抵达了五合目的位置。


    有栖川很惊讶自己全程似乎并没有感到“惊险”又或者“刺激”，只是一路感受着青圭介如履平地，健步如飞，眨眼就抵达了富士山五合目的山腹。


    甚至还有一种安心的感觉。


    ……？


    她竟然被青圭介直接背了下来？！


    就算是箱根驿传的王牌选手，也做不到这种事吧？


    “青圭君，难道你是超人？”


    从青圭介的背上下来时，她忍不住发问。
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

    青圭介点头承认，接过少女手里的登山杖，准备拿去归还。


    “真是的……”


    有栖川嘟囔嘴巴，埋怨着他的玩笑话。


    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青圭介的头发，随后自己也笑了起来。


    或许，青圭介就是闯进她生活的超人也说不定呢？


    看着青圭介的背影，她即欣喜，又有些疑惑。


    这样自信、从容的青圭君，如果真的喜欢自己，为何还会迟疑呢？


    少女背过双手，思索了很久，有些许猜测，但却想不出答案，于是最终决定静静等待青圭介的答案。


    青圭介归还完租借的东西，两人在五合目的门店简单吃了顿早餐，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。


    因为已经被母亲知道自己和青圭介在一起，所以有栖川也就不急着赶回东京去。


    两人吃饭时商量起今天的行程，最后决定乘车返回河口湖，去体验那里的温泉旅馆。


    爬完山后，用温泉消除疲劳，多是一件美事。


    因为他们是超越第一波下山的大部队抵达，所以很轻松就买到了车票。


    乘车的时候，原本还假装自己精力满满的有栖川，没过五分钟就陷入了甜美的梦乡，甚至还发出轻微的鼾声。


    青圭介无声笑了笑，让她靠到自己肩膀上，再拿出衬衫盖在少女身上。


    有栖川确实是累坏了。


    青圭介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，握住她的右手，为她施加了安眠的魔法，一直克制使用的灵性，也开始悄然滋养着少女的身体。


    安置好有栖川，青圭介轻轻呼了口气，躺回自己的靠垫。


    这次的富士山之旅，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。


    ——原本他并未打算和有栖川更进一步。


    但是有栖川已经那么勇敢，他自然没有退缩的理由。


    接下来他要做的，是将自己的一切告诉她。


    他恐惧这个未来，但却心知这是必须要做的事。


    他已经理解，欺骗得来的感情，同样是虚假的。


    就算他的魔法能够欺骗有栖川一辈子，但那样子留下的回忆，恐怕还比不上他们在富士山上度过的任何一个瞬间。


    青圭介闭上双眼，脑海中闪过和有栖川一起攀登富士山的画面，那真实的每一个瞬间，都令他喜悦。


    有栖川的一个眼神、微笑、甚至是她说话时微动的嘴角，都让他越发沉溺其中。


    这或许就是独属于有栖川的魅力，有如大和抚子般的温柔、沉静，还有些许文学少女的知性美。


    不论是内在，又或是外在，有栖川飞鸟都是堪称完美的少女。


    青圭介此时的这份喜欢，并无关情爱。


    不是迫切想要将有栖川占有的冲动，而是淡淡的、如同清晨山风般直达心灵的抚慰。


    只是握着她的手，便感到满足和幸福。


    对他，对魔王来说——


    青涩。


    但又青春。